杀 年 猪
曾经乡村生活贫穷,想要吃肉只能等到春节杀猪,这寄托了乡村孩子格外的愿望。每年春天恰是村子里挑猪仔的时节,从集市上买来小猪仔放到猪圈,就开端了养猪的进程。每逢要到要宰杀的时候总会舍不得,可想到那香喷喷的肉就不由得流口水。
在家畜中,猪的地位最低,不干农活,无需下蛋,吃了睡睡了吃,饱食终日,养尊处优。正所谓“养牛为耕田,养鸡为换盐,养猪为过年”,农人们对猪别无他求,只求快点长膘,成为过年时的一沓钱或一刀菜。
刚听到“杀猪”这个名字的时候你会感到一股杀气,但细细一品,它又充满了浓浓的乡土气息,同时,也饱含了一种热情好客的淳朴感情。亲朋好友欢聚一堂、其乐融融、庆祝一年的丰收。
农村的男人们,大都参与过杀猪,一个人偷偷的用铁勾勾住猪的下颚骨,再大的猪也跑不掉。众人蜂拥而上,搬腿的,拽尾巴的,大伙配合默气,把几百斤重的猪摁倒,屠家眼睛一斜,随后就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过程了,很小时母亲是会捂住我的眼睛的,但好奇心总让自己挣扎着从指缝里瞅。所见不是全景,甚是遗憾。长大了,目睹过,或许是垂涎它的肉吧,觉得天经地义,并不血腥。刀子很长,是从脖子中间竖着插进去的,说是要扎到心上不可。接血,是要用盆子,放些清水,洒些许的盐,说是有科学在里边,但我从未对此操过心。
围观的人们不约而同地拍手叫好,众人合力把猪抬在锅边的铁板上。退猪毛,看是简单的活儿,却有一定的技术含量,水温过高,会把毛紧住,不好拨,即使弄掉,毛根还在皮肉里。水温低也更不行。富有经验的屠家先用沸水浇一小片毛,拨一拨看利不利。如果毛利好拨,就大面积浇开水,浮石、刀片轮翻上阵,一个小时后,猪身被退的光溜溜的。
如今,生活好到天天像过年,吃猪肉吃到高血脂,可每年冬天杀年猪却被当做文化记忆保留在每个石首人心里。一到这个季节,人们就会想起往事,对于杀猪这种活动所承载的文化向往,远远超过了对肉香的物质需求。
一头猪,是全家省吃节用养大的,是孩子们在野地里挑猪菜喂大的。买掉猪肉换来满足和安稳,飘香的腊肉不仅仅展示富足和荣耀,那更是祈盼幸福的仪式。每天都能吃上肉吃,一定是那个年代所有人的祈盼。现在,心愿实现了,我们每天都在吃肉,咀嚼着喂了瘦肉精的猪肉,心里满满的恐惧,找不到惊喜和幸福,更没了那年那月人与人的真诚和友好。
杀年猪是一项广为流传的传统盛宴,整个过程充满了农家的淳朴,洋溢着邻里的友爱,凝结的是几千年割不断的乡土文化,更是一种不应该被忘记和抛弃的记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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