冷风,稀星,残云。
凌晨两三点的小城很是静谧,空空荡荡的街道,只有我们的车依旧在独行,徒留几颗兀突而又孤零零的树,与我们作伴。
墨一样的天空,皓月撒下层层斑驳阴影,小镇蒙上了一层梦幻的银纱,风气,风落,风夹杂着如水雾般的寒意,从车窗的缝隙里钻进,渗透、狂乱,肆虐……摇上车窗,倦意像溪水,不断敲打你的心,伴着小手的颠簸,缓缓,梦境……
倏的,一道程亮的白光如利剑挥过我的眼,揉了揉眼我醒了,腥腥松松,抬头望向车窗两旁我惊住了,现在依旧是深夜,可原本空荡荡的街道变得热闹起来。赶早的菜商如长龙,挤满了街道的两旁,抑扬顿挫的吆喝不绝于耳,带着露水的菜,叫得出名来的,叫不出名来的,青菜、黄瓜、土豆,萝卜,全被摊在布上。
我注意到一个年过半百的男人,他的笑容格外柔和,仿佛一轮小太阳,嫣红的光点亮了黑夜,温度很低他穿得却不多,一件衬衫套个外套,消瘦的脸给冻得通红,岁月留下深深浅浅的印迹,都没能挡住他阳光般的笑脸。
他笑着迎向每一位顾客,耐心的随他们讨价还价,精心为他们挑选,细心给他们找钱,可他自始至终都只用左手,右手一直揣在兜里,我不禁有些奇怪。风起了,愈吹愈烈,他的头发如秋天的一蓬枯稻草在风里飞扬,他另一边的袖子被风吹得摸不着北,我突然明白他没有右手。
我的心如一汪池水被巨石搅乱,混乱而震惊,他是位残疾人,却没有丢下尊严去乞讨,而是在这严寒冬日为了生活而努力奋斗着,从不放弃。
我再望向他,他依旧是那样的亲切和蔼,我不懂在他阳光的背后忍受了多少常人不能忍受的痛苦,但我想在他心里一定开满了鲜花。